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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梁】【拉郎】枯木01

设定：司令侯杰x茶馆老板张贤

避雷预警：初识时侯杰已有家室，感情发展在侯杰落难之后

结局避雷预警：be

北京城的地界，总归是热闹的。

这时候又正是五月，郊外城里到处都是花粉香味儿，撩得人心内也像是沾了红的黄的花粉，痒痒的又欣喜不已。

而说起热闹，总免不了提一句天桥一段。这一带走江湖的多，杂耍的，卖唱的，说书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侯杰司令平日很少来这一带，但这天得空，女儿求着要出来看甩火把。而日前家里婆子因照顾不周，让这位小姐儿额头磕到门把上剐掉一块皮肉去，爱女如命的司令大怒便将那粗手粗脚的婆子赶走了，此后事务繁忙了一阵也来不及招人，恰逢夫人身体抱恙，自己的副官又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思来想去派谁带女儿这一日都不大放心，于是侯司令只能自己带小姐儿出来。

小孩儿只要出了府门，那是见什么都稀奇。侯杰带女儿在天桥逛了半日，小玩意儿和零嘴已经买了一兜子。晌午时分，见女儿已经渐渐疲累，就找了个看上去还干净的茶楼，定了两张桌子，一张自己和女儿坐，另一张给同行的四个卫兵。因这茶馆新开，生意还算火的，叫了饭菜后伙计就只上了一壶茶和两碟豆子花生。这就是说要等会儿的意思了。一位卫兵要起身催促，但侯杰看女儿还在摆弄买来的小玩意儿，好似也不着急，便抬手制止了那个兵。

他道：“不急，我们先歇歇。”

卫兵跟着走了半日，其实也想歇歇，见司令和小姐儿都不急，便在一条凳子上坐下了。于是一行人一面等饭菜，一面看茶馆一角的一位先生变戏法儿。

那位先生看上去不似这市井的人，一身藏青的长袍子，头发向后梳的整整齐齐，脸上挂着斯斯文文的笑容。因他在一群粗布衣衫的寻常老百姓之间实在显得太干净，侯杰的目光便仅落在了他身上。

这茶馆有上下两层楼，一楼地方大，摆了约摸二十来张方桌和近百条长凳。街口那边的一面墙是半空的，只有一道围栏将里外隔开。

变戏法的先生背朝着街口，手里把玩着十几个银钱。那银钱在他手里起起落落，忽而变多忽而变少，只看得观众都一阵发呆。候杰的视线也在跟着那银钱走，但是却仍然领悟不到中间的秘密。

这时候只见那十几个银钱被先生往高里一抛，然后又被先生极快地抄起一个木盅稳稳当当接了进去。众人的眼睛这时候也就盯着木盅，目不转睛了。

先生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在众人之间这么一扫，而后就落在侯杰和小姐儿身上了。侯杰被他这一双眼睛看着，登时心里一紧。没等他琢磨这先生是何意，先生已经把目光收了回去，然后把茶盅反过来往桌上一扣。

茶馆里众人都屏着气，这时候木盅往下一扣，声音竟十分地响。

先生笑道：“各位邻居不妨猜一猜，这盅里，还有几块钱？”

侯杰刚刚只听到盅扣在桌子上的声音，并未听到里头有银钱碰撞，心想着这先生大概已经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把那些钱全都弄走了。茶馆里也有人这么想，不多时已经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没有钱了。”

“没听到钱响，先生肯定把钱都变走了。”

听得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喊，小姐儿也来了兴趣，于是跟着道：“你晃一晃给我听听！晃一下我就知道了。”

先生瞧她活泼可爱，于是按着茶盅的底在桌上晃了一圈。众人仔细听了一遭，依然没有银钱的响声。候家那小姐却仰头看了眼父亲，然后问道：“爸爸，你说里面有几块钱？”

侯杰被她这么一问，微微笑了出来。他想到这先生既然肯教他们猜，又肯依女儿的要求晃晃那茶盅，必然是心里很有把握没人能猜到。这时候，必然是不能说没有的了。

于是侯杰朝四周望了眼，却见那先生背后挂着一方万年历，日子正好是十四号，他便也就是随口一猜道：“十四个。”

他说十四个，馆子里众人都是不服的，但也没人敢在侯司令面前唏嘘叫板，于是纷纷让那先生拿起茶盅给大家看一下。先生又看了一眼侯杰，脸上还是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容。众人催促之下，他也不慌不忙，将茶盅拿了起来给大家看个底，里面果真是一分钱也没有的。

但是大家的笑声还没落下，先生把茶盅拿到桌子上方倒过来，一手拿着底，另一手在这手的手背上那么一拍，顿时哗啦啦地掉出了一堆银钱来。他又拿起一旁的木尺那么一拨，五五一堆，正好是三堆，而中间那一堆缺了一个。

正好是十四个。

大家愣了好半晌，不知谁带了个头，忽而就齐齐鼓掌叫起好来。不知道是在给变戏法的先生叫好，还是给侯杰叫好。

侯杰倒是没有动，只有小姐儿一边夸着爸爸厉害，一边跟着拍手。

这时候饭菜也端上桌了，那边的先生收了一收桌子，提一个手提箱，从墙根儿一面对大家点头，一面走到后院去了。

侯杰也收回了视线，想着这洋气的先生倒不像是平常的读书人那么迂腐，很会审时度势。他若不是带着女儿，倒有些想结识一下这样的朋友。

这半天就也这么过去了，侯杰下午回到宅邸的时候，女儿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把女儿安顿在房间，上书房去坐了一会儿。没坐一会儿，副官曹蛮就在外边喊了一声大哥，然后敲了敲门。

侯杰仍觉得疲累，没起身，只回应了一声，让曹蛮进来。曹蛮进来后，直走到侯杰身后站定，弯下身子压低声音在侯杰耳侧道：“姓雷的下了帖子，三日后在张氏茶楼迎娶第七房姨太太，邀大哥去看礼。”

“有没有打听，还邀了哪些人？”侯杰眼睛还是闭着，声音却逐渐清楚而冷漠起来。

曹蛮道：“北京落脚的几位，都请到了。”

侯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朝曹蛮一伸手，曹蛮便将那封请帖递到他手里。侯杰拆开来，只见是精致华丽的一张请帖，内里浅红的纸上用小隶写着兹定于某年月在某处举行婚事云云，但恭请那栏却只写了侯杰一人名字，并未请夫人。

侯杰料想这雷司令是想要借这机会跟北京这一带的大小首领共商事宜，便将那帖子合上，放到了一边。

他思忖了半晌，对曹蛮道：“这事我已经知道，明日你安排夫人和小姐去登封，挑几个好的，保护周全。”曹蛮跟他也有些年月了，听得这话便明白过来侯杰的意思，于是低声应一声，便出门去安排车子和卫兵了。

他走以后，侯杰又拿起那请帖看了几眼，待看到“张氏茶楼”时，忽然想到这茶楼好像就是他今日看戏法的那一间。他想了一下，将帖子装进怀里的衣袋，决定再去那茶楼走一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