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退。

【汪许】悬红(哨向)


第七章

 

船舱很小,所有的器皿都是密封的。许立生抱着一个军用水壶,躺在晃荡不止的床上。

距离他回到那个地方,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可以思考很多事情。

 

这场战斗从他离岛的那一天就开始打响。他知道如果一定要开始,那真正的战斗从来都不会嫌早去打响第一枪。

许立生不是最早开始反抗一切的向导,向导的精神力从来都很强大。即便不属于攻击型,但是却不乏改革型。

 

现在,只要他回到岛上……

 

动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舱门发出一声老旧的呻吟,汪新元扶着门框出现在门口。铺面而来的向导素气息令他脑子有一瞬间昏沉,但是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许立生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发热,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汗湿的衬衫。

汪新元隔着镜片,都能看到他眼中氤氲着水雾。他本来只是担心许立生耍手段逃走,下来看看情况。但是,现在他觉得情况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他走到许立生床边,拿过水壶给他打开,又扶着许立生喝了几口。

“到了,你能不能顶住?”

许立生点点头,却又握着汪新元的手摇了摇头。“我好像被你骗了。”

汪新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许立生握住他手的力道和热度却让他有点不想摔开。

许立生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笑,松开汪新元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知道你残忍,也知道你会杀人,但我跟你一起这一天,好像觉得你也是可怜人。”许立生觉得自己也许是被结合热的这场劫难烧的有些神志不清,至少现在这最后两小时,他不想再让这个机器一样的哨兵蒙在鼓里。

 

“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叶守正也接了这单悬红。”许立生看着汪新元的表情渐渐变得紧张和警觉,坐直了身体,紧紧抓住床单看着他笑道:“你以为我想控制你们这几个哨兵,以为我也在被人利用。”

汪新元看着许立生拿出一个本子,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物。他想起桥洞里许立生贴近自己,一定是那个时候拿走的。他抬眼瞪着眼前虚弱的许立生,确认自己一只手就能顷刻扭断他的脖子。“你现在摊牌,不觉得早了?”

“因为现在的情况,我需要你。”许立生试图将牌摊得更明白。

汪新元在浓郁的烟草清苦气息里,终于明白许立生所说的需要是什么意思。他走到床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然后一手握住许立生的脖子狠狠掐下去。

“你还是想控制我?”

 

手上力道落空,汪新元猛然从梦魇里惊醒。他想坐起来,却发现四肢和脖子都被金属抱箍钉在铁床上。汪新元挣扎了几下,除了长期受压和抱箍勒紧的地方更加疼痛之外,再没有发生其他。

灯光陡然亮起,强光使汪新元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他感觉有人拉动了什么扳手,铁床于是缓缓树立起来。

汪新元适应了强光,缓缓睁开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人,神色沉着冷静,完全没有半点歉意。

  

他们上岛已经三天。

但是汪新元始终没有印象,从他那天决定杀许立生开始,到他在这张床上反复梦到那天的情形,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

但是许立生也没有比他情况更好。结合热应该早就消退,许立生身上却始终向外散发着他那股烟草气息。汪新元通过空气中的气味,能感觉到许立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

“你还没死?”

“你都也没死。”

许立生看着窝在角落里虚弱的黑豹,和它怀里圈着的豹猫,无奈地叹了口气。“汪生,你应该感觉到,我们的精神体已经结合了,就算我死了,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能活过明天吗?”

汪新元知道这种情况很少见,精神体在哨兵和向导双方都没有刻意的情况下,自主发生了结合。平常人们谈到这种情况,都只会说一个词——命中注定。

但偏偏汪新元和许立生,都不信命。

 

这三天许立生过得并不比汪新元舒服。三天前他们的船在码头停下,他利用汪新元对向导素的依赖成功控制了他,他们没有前往公会,而是去了岛上向导们建立的秘密据点——灰色地带。

这座岛不大,但是没有被开发出来的灰色地带还是存在的。无法逃离岛上的向导在这里建立了临时据点,许立生是他们一直在等的领导者。

 

“这些年我们利用向导素,控制了不少哨兵,我希望汪新元是最后一个。”

陈永晞坐在许立生对面,手里面拿着许立生从汪新元身上得到的资料本翻看。“许教授,其实我想知道,既然你早就知道叶守正接了你的悬红,为什么最开始还要跟他合作?”

“我最开始不知道。”许立生坦白承认,“是那天我跟他吃饭,他急于跟我合作,提起叶守正的往事,又想给我看接了悬红的九个人资料。他确定我能放弃叶守正,转而相信他,那说明,他要给我看的这几个人里面,一定就有叶sir。”

陈永晞楞楞地听他说完,又瞟了一眼窝在角落里精神紧张的豹猫,试探性地问道:“我再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许立生点了点头。

陈永晞便朝他的精神体一指,道:“都说精神体是主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面,如果教授的精神体跟那个哨兵的结合了,是不是就是说明,其实你们……”

“情投意合,互相喜欢。”许立生帮他说了下去,脸上挂着坦然的微笑。“你想问的是这个?”

陈永晞点了点头。

许立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自己好像也得不出确定的答案.。

他诚恳地说:“我不知道。”

喜欢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好像都很遥远了,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是向导起义的领袖之一。而汪新元是一个哨兵,是他关键的棋子,哨兵的代表。他们之间谈情说爱,在时局之下,情理之下,都不太可能。

“但是,你现在的确需要他。”陈永晞叹了口气,直白地指出,“结合热过不去,你最多能再撑一年。不知道,就是说有可能。”

许立生把一个军用水壶从书架上取下来,拿在手里反复把玩摩挲。

最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后生仔笑道:“我打赢这场仗,不用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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